东南亚的海风裹挟着潮湿的咸腥味,何非瘫坐在警局门口的雨幕里,衬衫领口沾着泥浆与威士忌的混合物。这个中国男人像只被拔了爪牙的困兽,徒劳地撕扯着公告栏上泛黄的寻人启事——那上面印着他新婚妻子李木子的照片,此刻正被雨水晕染成模糊的色块。
潜水店的更衣室里,何非对着镜子反复练习微笑。三个月前那场精心设计的"意外救援"仍历历在目——他提前三天踩点李木子常去的潜水区,在救生员换岗的十五分钟空档里,精准捞起了呛水的富家女。此刻他正用马克笔在掌心写着备忘:木子过敏源、艺术展偏好、甚至她养的那只布偶猫的生日。
催债人的红油漆在出租屋墙面开出狰狞的花,何非盯着手机里刚收到的银行短信,数字后面的零多得令人眩晕。赌场VIP包厢的冰桶里,香槟瓶塞迸开的脆响与高利贷到账提示音奇妙地重合。他抚摸着抽屉里那瓶安定片,突然刷到社交平台上李木子发布的画展邀请函,瞳孔里燃起濒死野兽般的幽光。
床头柜上的镇静剂空瓶反射着冷光,何非从噩梦中惊醒时,发现枕边人陌生的睫毛在月光下投出蛛丝般的阴影。这个自称李木子的女人脖颈处有完全相同的朱砂痣,甚至能准确说出他们初吻时他衬衫第三颗纽扣的纹路。当她在警局展示手机里上千张亲密合照时,何非的冷汗浸透了后背——那些照片里男人的侧脸分明是他,可记忆却像被蛀空的贝壳。
陈麦的摩托车轮胎碾过巷口积水,甩给何非的监听器沾着淡淡的广藿香。在烛光晚餐的窃听录音里,假李木子那句"我要你全部"伴随着玻璃碎裂声格外清晰。当他们在追踪中发现那间贴满监控照片的密室时,陈麦指尖划过何非赌博的偷拍照,突然将咖啡泼在标注着"莫沙灯塔"的地图上。
沈曼撕开伪装露出翅膀纹身时,手术室的无影灯正将何非的秃顶照得发青。他癫狂的笑声震落了证物袋里的B超照片——那是李木子在海底牢笼里最后挥舞的白色纸片。潜水服腰间的配重带、提前准备好的铁笼、氧气表被人为调快的记录,所有碎片在沈曼猩红的眼眶里拼凑成残酷的拼图。
探照灯穿透十米深的海水,照亮了防鲨笼中李木子漂浮的长发。她手腕上还戴着周年纪念日那晚何非送的星空腕表,表盘荧光在幽蓝中明明灭灭,像极了他们初遇时潜水馆的人造星河。沈曼颤抖着拾起沉在笼底的素描本,最后一页是用眉笔仓促画下的胎儿轮廓,线条已被海水泡得发胀。
监狱会面室的钢化玻璃上,何非的倒影与沈曼的泪眼重叠。当听到怀孕消息时,他太阳穴暴起的青筋突然僵住,继而发出困兽般的嚎叫——不是为杀害妻儿忏悔,而是突然意识到本可以用孩子继续勒索岳父母。探监室外,沈曼将李木子的遗物一件件焚毁,火光中那张被烧卷边的结婚照上,何非宣誓时举着的假手正在慢慢碳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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